慈因

Per aspera ad astra

【玑灵】蛮蛮(二)

◎原著AU


◎if三千年后重逢时玑崽没失忆把魔头抓了回去


◎ooc预警

 

 

 



盛灵渊怔了怔,回过神来,忍不住啼笑皆非。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挣脱他设下的咒术又追来此处,直面八十一道天雷几乎毫发无损,这小妖的本领确实不容小觑,哪怕放在当年大混战之际,这般本事的大妖也是凤毛麟角。

 

可这小妖到底什么毛病,活腻了吗?冒着跟他一起被天打雷劈的风险追上来,就为逞一个口头上的威风?

 

魔头将自己方才的失态收敛干净,从容不迫地去推宣玑扒在他身上的爪子,又露出一点笑模样,“哦?尊驾高姓大名?”

 

话没说完,他嘴角的笑意先僵了一下。

 

小妖扒在他身上的一对爪子黏得死紧,他没推动。

 

也可能是气力不足的缘故。

 

天雷虽然没能近他的身,但阴沉祭的反噬不同,契约一成,祭文是直接绑定在施咒人和咒主身上的,不到履行完不肯消散。

 

换句话说,也就是不死不休。

 

方才那小妖冒冒失失地冲上来替他打散了第一波最凶厉的反噬,剩下的祭文却还绑在他身上,并未消散。

 

这小妖属火,乃至阳至烈的品种,自带驱邪除祟的功能,他来势汹汹,剩下的祭文大约被吓破了胆,上行无路,便没敢从盛灵渊身上冒头出来,恰好绑定的是个魔头,下行无阻,于是铆足了劲折腾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托小妖的福,阴沉祭的千刀万剐打了个折扣,把盛灵渊绞了个五内俱损,筋脉寸断,只是表面看起来还没有大碍,又因为是灵玉托身成的人魔,居然还能站着,也没立刻倒下。

 

宣玑被那只手冰了一下,指骨本能屈了屈,似乎是想反握回去,然而他顿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松开了手,又想起什么,整个人拘谨地往后退了一步。

 

每一个动作都透出了一股小心翼翼的尊敬意味。

 

唯有那双镶着火的眼睛,一寸不移,深得近乎偏执。

 

宣玑凝视着他,声音很轻,“……你不知道吗?”

 

天雷后遗症还没好,盛灵渊只觉得他的声音遥远而模糊,听得并不真切,等反应过来宣玑说了什么,不由得皱起了眉。

 

怎么又是这句?

 

这小妖怕真是属鹦鹉的,除了这句,就不会别的。

 

然而,可能念在小妖替自己挡了雷劫,也可能是被那眼睛晃了神,魔头默然片刻,难得一回大发慈悲,在空荡荡的识海里默默翻找了一遍,结果不出所料——他确实不知道。

 

或者说,他确信自己从没见过眼前的小妖。

 

两厢无言,盛灵渊抬眸瞥了宣玑一眼,好巧不巧正对上那人不善的目光。

 

那眼神看起来饥肠辘辘的,像被拖欠了几千年工钱的长工见了杀千刀的头家,恨不得将他一口咬碎了吞下。

 

魔头蓦地一愣,在这样的目光里略微一琢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小妖这样,看他这眼神,想必是自己生前的仇家,冤家路窄,碰巧见他诈尸,寻仇来了。

 

既是仇家上门,按理来说,下一步就该清算旧账,然而盛灵渊自觉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解释不通,那千人活祭的阴沉祭文怎么就偏偏选中了他——况且他一个已死之人,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冤家债主,懒得再同这小妖掰扯,眼下他只想趁着这具壳子还能动弹,找个清静的地方长眠了事。

 

盛灵渊转身要走,却被宣玑瞬间拦住去路,“你又要去哪儿?”

 

盛灵渊目不斜视,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宣玑皱起眉,眉心族徽一闪。

 

四周倏然一亮。

 

无数根火红色的羽毛随风而振,不依不饶挡在盛灵渊面前,在黑暗里烧出了残影。

 

是宣玑的翅膀。

 

所有不容于世的污秽早被天雷冲刷得一干二净,此时夜幕疏旷,繁星高悬,空气中既没有弥漫不散的浓稠血雾,也没有黑红欲滴的阴沉祭文,夜风前所未有的洁净,于是那双燃着火的巨大羽翼便显得格外耀眼,几乎堪称璀璨,仿佛能驱散世上一切阴霾。

 

羽翼上过于绚烂的光毫无遮拦地刺进了盛灵渊眼底,他脚步刹时一顿,脑子里忽然涌起一阵尖锐刺痛,好像被冰刀凿穿了天灵盖,瞬间全身僵冷,如坠冰窖。

 

眼前所有景象都在一瞬间褪了颜色,只剩下那双燃着火的翅膀依旧鲜明如刻。

 

盛灵渊呼吸凝滞,眼睫微不可见地颤动着,似乎是想避开那灼烈的光,可目光却始终不动,好似冥冥中有什么迫使他将视线黏在那对羽翼上。

 

火光跳跃在盛灵渊漆黑的瞳孔里,也映照在他脸上。

 

那光分明是暖色的,盛灵渊面容却惨白如霜。

 

他想不起跟这翅膀有关的一切,只是无端觉得熟悉……

 

那翅膀居然让他恐惧。

 

真是奇怪,他一个生死无畏的亡命徒,难道还会怕什么吗?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不由分说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从火海冰窟里拽了出来。

 

他听见了那小妖的声音,“你怎么了?”

 

盛灵渊说不出话,他头疼突然加剧,眼前一黑,脑子仿佛要炸开,本能就要抽手。

 

然而宣玑抓得很紧,修长的五指宛如一副比着他打造的镣铐,牢牢禁锢在腕骨。

 

盛灵渊周身几乎失去知觉,没工夫再跟他周旋,冷笑一声,温柔多情的眉目结了冰,“关你什么事?”

 

黑雾蓦地从他身上腾起来,如黑色的火焰燎向宣玑。盛灵渊语气冰冷而刻薄,“人话都听不懂,不是小妖是什么?”

 

宣玑像没听见他的嘲讽,不闪不躲不松手,任由黑雾将自己吞噬。

 

然而气势汹汹的黑雾一沾他的身,却化作水雾白烟,仿佛他身上带了个魔头净化器,然后那白烟绕了个圈,打着旋儿回到盛灵渊身上,如囚网将他缚住,给他表演了一出现成的媚敌叛主。

 

与此同时,宣玑忽然上前一步,得寸进尺地扣住了他的肩,整个人顿时逼至盛灵渊面前,翅膀上明明灼灼的火光从他背后投照下来,沿着身体裁落一片阴影,几乎将盛灵渊整个笼在里面。

 

恰好盛灵渊此时头痛欲裂,根本见不得那刺眼的光,便顺势低下了头,却听见对方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你受伤了。”

 

那语调很平,却像山雨欲来前的闷雷,充斥着异常浓烈的危险意味。

 

盛灵渊冷声道,“多管闲事。”

 

他反手打出一道黑雾,想把人撞出去,却发现运出的魔气竟全被对方“物归原主”,化成缚绳捆住了自己,顿时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

 

这小妖究竟什么来历?竟如此天赋异禀,不仅能在短短时间内无师自通他设下的禁缚咒,还做了手脚,能将咒术反施在他身上,连他这个原主一时都未曾察觉,以至现在无从下手。

 

傍身的魔气一时半刻用不得,而妖族体格远胜于常人,倘若单凭力气,他绝非这小妖的对手,短时间内恐怕难以脱身,况且依照他这具身体如今的状况,撑不了太久。

 

意识到这点,魔头平静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头疼见缝插针,再接再厉往他脑子里楔了一把钢钉,盛灵渊一时间耳鸣不止,几乎喘不上气,再加上流窜在四肢百骸的灼烈剧痛,有那么片刻光景,他几乎完全失去意识,在越来越严重的耳鸣声中头脑空白,浑身发冷,恍惚间竟生出一种被逼至绝境的惶然。

 

他忽然抬起头瞪着宣玑,近乎竭力一挣,语气罕见的恼怒凶狠,“放肆!”

 

宣玑神色纹丝未变,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他,眼底火光像是冻住了。

 

无声对峙了片刻,宣玑握在他肩上的手忽然用力一按。

 

盛灵渊本就是强弩之末,被这一按顿时脱力,软绵绵的身体直接砸进了对方怀里,满身冰箍似的白烟倏然溃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方胸膛滚烫的温度和周身炽如烈火的气息,水浪般扑涌上来将他完全包裹,沸腾着充盈了呼吸。

 

盛灵渊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带着火鸟味的空气,霜冻的心肺被火气一燎,呛得他立刻咳嗽起来。

 

这一咳,身体里那些碎成渣的零件全都被牵动,喉咙口的血腥气再压抑不住,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他来不及抬手,便呛出了一口鲜血,红得发黑的血顺着白皙的下颌往下淌,尽数滴在了宣玑的衬衣上,浸湿了他的领口和前襟。

 

宣玑瞳孔骤缩,嗓音陡然变了调,“灵渊!”

 

他一喊,盛灵渊本就殊无血色的面孔更加煞白如雪,唯有嘴唇沾满了血,红得凄艳。

 

不知怎么,那一声近乎惊慌失措的唤声撞进盛灵渊耳中,竟比方才一道接一道在耳畔炸开的天雷还要震耳欲聋,犹似在他识海里再次凿下一记重锤,将他所剩无几的意识凿了个灰飞烟灭。

 

于是身体自作主张,咳了个昏天黑地。

 

他意识陷入混沌,浮沉不知几何,直到一道声音再次响在耳畔,将他分崩离析的意识叫回了魂。

 

还是那小妖的声音,他在喊他的名字。

 

不是先前那种惊乱失声的叫法,那声音听起来很沉稳,很冷静,有种令人心安的踏实,却又像是刻意压抑着什么。

 

然而不管哪种喊法,此刻落在盛灵渊耳朵里,都像是拿钝刀子在他脑子里锯一锯,疼得刺骨钻心。

 

他想说别吵,却因为咳得太厉害,没能发出声,只好将一只手按在腰间横着那条紧绷的手臂上,冷汗涔涔的手指攥了攥对方的衬衣袖,指节无力地屈伸了一下,示意他松手。

 

那手一如既往没松,反而箍得更紧,力道几乎有些恐怖。

 

盛灵渊错觉自己快被勒断气了,身体在本能驱使下无意识挣扎起来,后颈却忽然一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钳住了他,强迫他抬起头。

 

宣玑低头,跟盛灵渊已经对不上焦距的眼睛对视,默然片刻,他捏着后颈轻轻一按,直接把怀里的人弄晕了过去。

 

空气再次变得死寂。

 

宣玑右手接住昏过去的盛灵渊,伸出左手,想帮他擦去下巴上的血迹,伸到一半,忽然注意到自己那手也鲜血淋漓,又默默缩了回去。

 

晕过去的人没再咳嗽,也没再呕血,无声无息地靠在他怀里,几乎称得上柔顺。

 

如果忽略脸上沾着的血,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翅膀上的火光暖融融地洒下来,给安眠的人描了一圈毛茸茸的边,光晕朦朦胧胧,勾勒出一张午夜梦回里折磨过宣玑无数遍的容颜。

 

许久,宣玑像是终于难以忍受,移开了视线,然后一抄手,小心地将人抱了起来,朝着市中心的公寓展翅飞去。



 

 


 

 


 

将盛灵渊带回家后,宣玑把人安置在了自己的卧室里,确定被子盖好窗帘拉好空调温度调高,他站在床边,手里捏一枚硬币,硬币边缘锋利如刀,泛着寒光,却在他手指间翻来滚去,显得灵巧又危险。冷铁戾气森森,压着他几欲失控的身体,也压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躺着的人的那张脸,片刻后,闭了闭眼,还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那是一张他在梦里也不敢多看的脸,带着旷日经年的蛊,沾着见血封喉的毒。

 

他没有解药,只好选择带上门落荒而逃。

 

如果让宣玑用一个词来形容今天的经历,他觉得做梦比较合适。

 

他在休息室见到那人时,第一反应是自己熬夜熬出了毛病。

 

毕竟,他已经很久不曾想起那个人了。

 

这些年人间的变化令人眼花缭乱,每天能接触到的新鲜花样数不胜数,一年能抵过去几十年,他把自己全心全意放逐在人间,红尘喧嚣,天地广袤,渐渐地,好像也就没什么空闲再去回忆过往了。

 

直到事态朝着他不可控的方向夺路狂奔。

 

通心草偶,人魔,阴沉祭文,赤渊,各种线索七零八落地凑在一起,一个完整的答案呼之欲出。

 

猜到正确答案那一瞬间,宣玑心头竟然是没来由的恐惧——他甚至一时不敢再直视那个人,即便清楚那只是一尊替身。

 

冻了太久的人是不敢烤火的,因为一旦靠近,首先感觉到的并不是暖,而是皮开肉绽的痛。久困沙漠者乍见绿洲也不会高兴,因为并不相信自己获救,只会怀疑这又是一场海市蜃楼。

 

宣玑自知是一个倒霉蛋,他困了三千年,冻了三千年,突然兜头撞上祈求三千年也不曾降临的好运,他不敢相信。

 

可不信好像也没什么用。

 

宣玑靠在阳台护栏,点了根烟,两口下去,袅袅白烟浮在身边,让他看起来有点模糊,半张脸隐没在夜色,无端显得遥远,又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借着尼古丁的麻痹,宣玑强行将翻涌起伏的心绪平复,可一想到卧室里正躺着的那位,又忍不住心乱如麻,于是功亏一篑。

 

他心神一动,左手掌中刻下的咒文也跟着闪烁不止,不多时,整只手就被腐蚀得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白骨。

 

然而宣玑像是没有痛觉,吐出一口白烟,冷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没打算处理,任由血流如注。

 

火星在黑暗里闪了又闪,直到东方天际泛白,才彻底隐没。

 

晨曦朦胧,阳台一地烟灰,宣玑目光直直盯着脚边那洼血,忽然闭目一笑,忍不住心生自嘲。


他就像只不知好歹的飞蛾。

 

哪怕在黑暗里安稳了三千年,看到一点火星,还是会本能地扑上去。

 

哪怕已经尝过了三十五次粉身碎骨的滋味。

 

 

 

 

 

盛灵渊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意识混沌不清,却隐约知道自己身处梦境。可能是许多年都不曾做过梦的缘故,梦中情节并不连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一会儿是被大妖追杀颠沛的幼年,一会儿又是东川纷纷如雪的梨花,一会儿有人在他耳边含着笑亲切地呼唤着小殿下,一会儿又成了无数张满含怨怼和憎恨的脸,带着血泪冲他撕心裂肺地咆哮。

 

他像个提线木偶,被无数尘封于土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往前,在颠倒乱梦里走马观花,过完了荒凉的一生。

 

直到最后,再一次被时代推到滚滚岩浆边,再一次纵身一跃……

 

盛灵渊猛地睁开了眼,漆黑的瞳孔里却没有一丝亮光,寂如死水,全然不似活人会有的眼。

 

好一会儿,那双空洞的瞳孔深处才隐约泛起一点波澜。

 

他有点儿睡昏了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望着雪白的吊顶出了许久神,有些茫然地伸手去推身上的被子。

 

没推动。

 

不知昨夜是哪个缺心眼的东西值守,多半是毕方,也只有这总不长心的小崽子会擅作主张,干得出他身上摞上三层厚被子的蠢事。难怪他在梦里动弹不得,这架势,简直生怕他喘上口气似的。

 

盛灵渊才睡醒,让被子压得没了脾气,一脸麻木地躺平了,“来人。”

 

等了一会儿,人没来。

 

哦,对了,他好像是……诈尸了。

 

终于想起今夕何夕的陛下面无表情,视线在屋里扫了一遍,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屋内装潢陌生,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度陵宫。

 

屋里实在太热了,衔着热意的暖风无处不在,像个巨大的蒸笼。光线也太明亮了,墙面雪白,主人还犹嫌不够似的,在一面墙上掏了个大洞,聊胜于无地挂着一层透光薄纱,心大如斗,也不怕贼。身下躺着床铺也过于柔软,热烘烘地簇拥着他,好似会塌下去似的,还有墙头上那排类似地牢天窗的栅格——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黑漆漆的,并不透光,却始终“嗡嗡”地响着,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让他神经有些紧张。

 

显而易见,此地并非他的寝殿。

 

陛下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发现从北原到南蛮,没有那个族类的居住风格是这样。

 

此地是何处?

 

盛灵渊动了动手,用魔气掀了身上三层被子,从床上下来,才一落地,又有些惊讶。

 

床边铺了张格外柔软的毛毯,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做的,绒毛很长,踩上去像是会发热,连花纹也十分别致。

 

他不动声色在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机关,反倒是得出一个结论,这屋子主人大约是走卒商贩之流,收集了一堆他叫不上来名的杂物摆件,瞧不出各自是什么用,但眼光还算不错。

 

屋子的门虚掩着一条缝,盛灵渊正要开门出去,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回过身,仰头望着“嗡嗡”的漆黑栅格,眯了一下眼,抬手飞出一团黑雾,利落地把它给堵上了。

 

栅格委屈地“嗡”了一声,不敢吱声了。

 

陛下总算满意,背着只手,推门踱了出去。

 

然后在门口又被震惊了一回。

 

卧室出来是宽敞明亮的客厅,南北贯通一线,被收拾得干净整洁,此刻阳光明媚,灿金色的光透过落地窗大刀阔斧地洒了半个屋子,浓郁的阳光流淌在空气里,连浮动的细小尘埃都照得一清二楚。

 

客厅的一边,正对着卧室门的,是一间开放式书房,两排书架簇拥着中间一面通顶的水晶柜,柜子整整齐齐的方形窗格足有百余个,每个里面都摆着人偶,人偶尺寸不一,有大有小,着装打扮各不相同,却活像一个妈生的,长了副极其相似的模样。

 

这情景,乍一看颇为壮观。

 

好在陛下多年当政,职业素养一流,即便惊奇,面上也不流露,端着一脸处变不惊的淡然,只是心里却不由得怀疑起主人的身份。

 

先前他觉得屋主是个卖稀奇小玩意儿的商贩,此刻却不然。

 

那一堆小人偶不知是什么材质,看着不算金贵,也没带巫咒气息,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却被如此奢靡地保存在晶莹剔透的水晶柜里。这样庞大的数量,却还能收拾得一尘不染,人偶主人对此的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没有哪个商人会干赔本的买卖,显然这些人偶并非是用来售卖,而是被屋主用来珍藏的,是属于“藏品”一类。

 

但谁家的藏品会是这些……这些幼儿玩具一样的小人偶?

 

盛灵渊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出生在哪个少数部族大户人家家里的还没断奶的小鬼,约莫还是几代单传的金贵独苗。毕竟他印象中,皇城里那几个家财万贯,整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小时候也没敢这么铺张浪费过。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宣玑还不知道自己因为手办已经被陛下在心里扣了口“没断奶”的黑锅,他先前察觉盛灵渊神识波动,料想魔身自我修复得差不多了,快要醒了,便钻进厨房想给那人做一顿热腾腾的饭,怕做饭声音吵到他,又在厨房里贴了张静音符。

 

这会儿他两手端了菜转身,隔着厨房门上的窗洞,看见盛灵渊顶着一头散乱长发,安安静静站在卧室门口,似有些出神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早晨听了外勤汇报昨夜医院情况,小队长说到那位众目睽睽之下生生掀了人天灵盖的大魔头,仍旧心有余悸,在电话里不无后怕地跟他吐槽:真的,宣部长,那人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完全看不出来。

 

宣玑低头笑了一下,确实不像。

 

他推了门出来,盛灵渊被开门声惊动,目光下意识看了过来。

 

“醒了?”宣玑不慌不忙,将手里最后两个菜放上了桌,摆好碗筷,一抬头,正对上盛灵渊若有所思望过来的眼睛。

 

那眼神似乎有点好奇。

 

桌上菜品种类繁多,堪称丰盛,每个卖相都极好,单单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振,显然都是经过精心烹饪,还带着烟火的腾腾热气。

 

宣玑站在餐桌边,朝他笑了一下,“尝尝吗?”

 

那笑意也染着阳光气息,装满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盛灵渊只看了一眼,没来由的又开始头疼起来。

 

 


 

 

 



 

 

 


 

 

【tbc.】

 

炸毛猫猫亮了爪爪被可恶的饲主一把捏住!

 

原想是上篇剧情下篇车,一时兴起想搞个纯剧情,所以时隔n天,写了个二。。。废掉了之前的下篇设定,非常抱歉,没办法两篇写完了

 

剧情很尬,后续可能更尬,包含一堆私设,狗血和ooc,没有文笔没有逻辑只为取悦自己,如果被雷到,赶紧跑,别犹豫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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